冬 雪
立冬过后，天气逐渐变得清冷了许多。窗外，瑟瑟的寒风中落叶飘零，天空中泛起了厚厚的阴霾，重重地压了下来，望着这沉沉的天宇，内心中不免涌起无限的苍凉，大概的确是要下雪了。
我想，这世界原本是自然地世界，这季节原本是自然地季节，秋高已去，便是寒冬，这也便是自然。
冬日的闲暇，也滋生出一些个慵懒和恬静，于是便浓浓地煮上一壶红茶，坐下来，静静地思虑着过去和未来。。。。。。
我曾眷恋着过春风的妩媚婀娜，也曾享受过盛夏的淋漓酣畅，更依偎过晚秋的宁静安详，但这寒冬的景致，着实让我生出些许敬畏，也平添了许多感慨。往日的记忆，也油然而生了出来。
那还是去年腊月，我由于追逐梦想和维持生计的缘故，不得已在冰雪严寒的环境中去创造着我的未来。为了赶进度和早日完工，作为设计者和亲自制作人的身份，入住北京郊外一家雕塑工厂，开始了我的创作活动。我穿着一身民工们常用的厚棉衣，一双硕大的皮护膝，一双笨拙劳保棉鞋，在空旷寒冷的车间里，在只有两个小的可怜的火炉的工棚里，雕塑着我设计的肖像，也完成着我追逐的梦想。
北京的冬天出奇的寒冷，工作环境也极其恶劣，但忘我的工作精神支撑着我，不停地劳做着，直到双手双脚冻到麻木的时候，才跳下来，围在火炉旁认认真真的烤一烤，储备好再次投入的能量和资本。
一天的工作餐极其普通简单，和工厂的翻制工人们一块就餐。可以讲几乎是清贫节俭到了极致。偶尔改善伙食，那就是对我的特殊照顾了。
晚上休息的地方也仅仅是一张可以放倒的沙发，屋子里更是阴冷湿寒，只有一台破旧的电热伞取暖。临睡前，在外边跑上几圈，集聚起一些热量后，回到简陋的小屋，和衣而卧，迅速钻入双层覆盖的被窝，以保持最低限度的温暖。屋顶上的冰霜不时地脱落下来，有时也毫不客气地落到我睡梦正酣的脸上。。。。。。。
因此，我崇敬严寒的冬日，也畏惧这严寒的冬日。但我的心是热的，并如烈火一般地燃烧着。为了亲人和朋友，这颗热忱的心也激励着我战胜困苦，勇往直前。记得当时经常讲给自己的话就是，既然冬天已经来临，难道春天还远吗。。。。。。
深冬的一天，狂风呼啸后，鹅毛般的雪花从灰蒙蒙的空中飘落了下来。不多时，厚厚的积雪便笼盖了这无边的原野。
天地间刹那间银装束裹了起来，厂房里的气温也降到了令人无法忍受的地步。于是我下令放下手中的活计，带着几个随我工作的学生，逃出门去，踏着皑皑的白雪，到村口一家小酒馆，寻找那些久违了的快乐去了。
这酒馆虽小，可室内温暖如春，每每累了的时候，也常来此小坐，最奢侈的享受就是去这野乡酒肆，点上一盘酱牛肉，与酒馆的老陈对饮几杯，讨得一时的温暖和开心。
那天许是由于心绪不佳的缘故，也记不得喝了多久，也不记得喝了多少，只记得离开的时候，是几个学生驾着我昏昏沉沉的情景，我不停地为他们仔细地讲述着水浒故事。。。。。。“那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遭奸臣高俅和好友陆虞候陷害，背井离乡，别妻刺配”。。。“林教头啊，风雪山神庙啊 ”。。。醉言醉语，醉步醉态的情景，惹得大家欢笑不已。
但出门后，也不知是被刺骨的寒风吹醒，还是被眼前的雪景感染，混沌的头脑顿时轻轻了起来，我推开他们，一个人独自傲立在风雪弥漫的冬夜，迎着呼啸的北风，吟诗颂词，放声高歌，慷慨激昂，飞泪纵横，任意挥洒着积蓄已久的凄凉和豪情。。。。。。
是啊，那一日是何等畅快啊。然而那畅快也让我体会到了人间的冷暖和悲哀。
日后每每想到这里，这情景依然如昨日重现一般，依然清晰可见。。。。。。。
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我沉思的回忆，是学生保威从北京打过来的，第一句话竟是，“老师，你们那里下雪了吧”。
我顿时惊诧地望着窗外，茫然间，果然那窗外已然是漫天飞舞着鹅毛般的雪花了。。。。。。
望着这冬日里洁白的雪野，品着已煮好的一壶热气腾腾的红茶，惬意且舒适地躺卧着，欣赏着梅花三弄的古琴曲，心境竟然渐渐地然豁达开朗了起来。。。。。。
虽然这段经历已过去了，但它已永久地铭刻在我的心底，逐渐成为我永恒的记忆，凝固在我一生的印象当中。
窗外，雪依旧不停地下着，已是茫茫的银白世界了。。。。。。
2011年11月22日夜，文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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